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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
第十三章

我在心中默数着时间。

大约一分钟后。

……潭水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
大约两分钟后。

……依然没有反应。

大约三分钟后。

……还是没有。

有些奇怪。

不过,面对如此局面,我并没有感到心急。我听登普斯说过,潭水的【沸腾】是需要时间的,而且时间规律难寻,但一定都会在一刻钟之内出现反应。超过一刻钟的,似乎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还没有可供参考的记录。

所以,我只需要安静的等待。

继续计时,四分钟,五分钟,六分钟……

没有【沸腾】。

七分钟,八分钟……

没有。

额头开始沁出汗珠,已经保持跪姿这么长的时间了,我有一些吃不消。但这不是重点。现在,我最在意的是潭水到底有无变化。

忍耐,忍耐,十五分钟内必出结果。现在还急个什么?

继续默数。

九分钟,十分钟,十一分钟……

依然没有。

十三分钟。

无。

十四分钟过去了。

只剩下一分钟了,等待我的将是什么?最后一分钟出结果,我想,一定是天赋绝伦,世间罕见的,对吧!我一定很强的,对吧!

不知为何,我突然有些想笑。

十,九,八,七……

来吧,来吧,来吧!

六,五,四,三……

奇迹,出来吧,奇迹!

二……一!

……

奇迹,终于在这最后一刻,如愿以偿地到来了。

不骗你们,这真的是一个奇迹。

完完整整的,潭水依然是一潭死水,毫无声息,甚至连一个微微的波动都没有……

这可,真是一个打破了所有惯例的奇迹。

……

为什么!为什么!这怎么可能!这怎么可能!!

在沉默中爆发,心中波涛汹涌。

为什么!一点动静都没有!你们不是说过吗?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不是都有魔力的吗!告诉我,是这洼水的问题,对吧?

艹!你他娘的给我点反应啊!难道让我用书一点一点地教你该怎样【沸腾】吗?还是说,你他妈的要让我的血流干?你他妈的,能有点反应吗?!

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他妈的给我出点动静啊!

为什么,这他妈的……为什么啊!

……

是不是,我的时间数错了因为太紧张了,我数快了,其实时间还没有到……

一刻钟,是很慢的……对吧。

缓缓地站起来,下意识地吮着带血的手指,我槁立在那里。面如死灰。

我此刻只想站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,无动作,无表情,仿佛成了钉在那里的一根枯木桩子。

“怎么会……”

“没有【沸腾】……”

“这是什么样的奇人……”

窃窃私语声声入耳。

“这个人类……”

“这个世界,怎么会有如此的废物?”

……

列位魔王的臣子对于这个“奇迹”都表示难以置信。没有魔力的生物,就更不要说人类了,身经百战如他们这些经历过数百载岁月的沧桑“老者”,也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例子。

在某种意义上,这人类是百亿中挑一的存在。

魔王殿一定不能留下此人!

“安静!”

一声娇喝,使全场都去安静了下来。

我抬起头,看着对面的萝莉魔王,她的脸上并没有惊讶,但显出了凝重。

“仪式到此结束!”她下令,“艾梅,将那奴隶带回去!”

“是!”

要去哪里?

身体被狠狠地一拽,浑身都已经不听使唤的我被往回拖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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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克里斯蒂娜视角)

今天,我亲眼见到了奇迹,废物的奇迹。

一个人,连丝毫的魔力都没有,这意味着什么呢?

这意味着,他连一个最低阶的魔法都无法都无法施放。而最低阶的魔法,就连最劣等的人类在刚过【幼年期】的时候就可以使用!既然如此,那么,这个人类是怎么活到今天的!

这种渣滓,可能只能够去拾人余唾,用别人制作好的,【已定】的炼金武器。就算是炼金术这种奇技淫巧也是需要有魔法基础的!他连踏入斯门的资格都没有!

这种人,在最肮脏的旮旯中都是饭桶,是杂碎!更何况这里是在伟大的奥开斯特家族的供宫殿呢!

他有何德能成为王室奴隶!他应该是最下等的人类最下等的奴隶!

心中愤怒难平,此时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不能让他玷/污殿下,玷/污家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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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登普斯视角)

对于这件事,我感到异常震惊。但,没有超过我的接受范围。

因为,在之前,我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。

作为,高阶的血族,莎莉丝特有一项特殊的技能【凝视】,【凝视】所产生的【威压】足以使实力与自己差距较大的人类产生不同程度的【恐惧】或者【臣服】。但我【凝视】他良久,竟没有任何的反应。这只有两种可能——第一,他实力高超,甚至比莎莉丝特还更胜一筹;第二,他没有任何魔力,不会对此产生反应。

当然,后者在真像水落石出前仅仅就是我的猜测。在我做冒险者时曾道听途说过类似“被完全排除在体制之外”的理论。当时我只是一笑置之,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有魔力的……

但是,如果这个人不属于这个世界呢?

左昂,他就是从异世界而来,所以没有任何魔力呢?

事实验证了这个想法。

想到这里,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。

不过,我丝毫没有将左昂赶走的想法。反而更想将他留下来了。

但是,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我也不得不征询那些“人”的态度来进一步考量了。

怀着复杂的心情,我趁着这一段闲暇宴见了克里斯。

自从灵魂【侵入】了莎莉丝特的身体,可能是受到了她的【精神侵蚀】的影响,我凭着她身体的本能与克里斯蒂娜……克里斯交谈最甚。在我的眼中,她的态度就应该代表着群臣的态度吧。

……

“殿下,这个人类千万不能留啊!”克里斯带着哭腔,用哀求的语气恳求道:“这件事情要是传得遐迩皆知,不仅玷污了殿下,整个魔国的声誉也会受影响啊!”说罢,她竟双膝跪地,涕泗横流。

说实话,我有些后悔召见她的决定了。因为身体【侵蚀】精神的效果,克里斯蒂娜的一番话,是我不由自主地从莎莉丝特的角度考虑问题。

怎么办,再这样下去,魔王殿的利益就会受损。这个人类竟如此的大逆不道。所以,要用魔国最残酷的刑罚,将他绞死,再戮尸吗?

不对,不对,登普斯,你可是向他保证过的,你可是把他当朋友的,怎么能……

左,昂,他是我的……朋友。

对!所以说!怎么能抛弃他!他是我登普斯的人!不是莎莉丝特的!我留下他与魔王殿何干,与魔王殿的利益何干!

“克里斯蒂娜,你先退下,这件事我自己决定,我自有分寸。”意已决的我朝克里斯蒂娜挥了挥手,表示她无需再多言了。

“殿下……”

“退下吧……”

“是……”

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,克里斯蒂娜掩着面离开了这里。

克里斯蒂娜离去后,我一时有些目眩,因为刚才的决定。

我突然感到很奇怪,为什么一想到他,就不会受【侵蚀】的影响,而坚持己见,坚持作为登普斯的决定?

难道这与他不受【凝视】的影响同理?

不可能,这绝对不可能。如果(真的只是如果)就算他不受影响,那也是他自己,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我?

但是,在这之前,为什么面对他我会语无伦次,自相矛盾?

有意思,这是自两百年以前我成为莎莉丝特以后,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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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克里斯蒂娜视角)

殿下的态度,对于我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。

一想到一个魔力为0的杂碎将获得象征着王室奴隶身份的项圈,与自己平起平坐,并会夺走殿下的一切宠爱时……

我,我,我……

四百年的出生入死,还不及两天的油嘴滑舌。

没有力气了,没有力气再去不平,再去痛苦了。

自己奢求的东西其实并不多,只想要忠心耿耿地追随殿下,尽到自己作为布义德的责任,得到殿下的爱……

难道,所求甚少,恪尽职守,该得到的也不能得到吗?

本以为,被抛弃的应该是他。没想到,竟然是自己……

头,好晕;眼皮,好重……

“克里斯,克里斯!”闭上眼睛时,远方传来呼喊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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